王松龄教授运用补气化痰祛瘀法治疗烟雾病经验总结^*

丁瑞丛[1]^，2 王峰² 王伟民²△

（1.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郑州，450003；2.河南省中医院，郑州，450003；）

摘要:王松龄教授为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第五批、第六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及学位指导老师，国家科技部名老中医学术思想经验传承研究项目指导老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从事临床和教学50余年，具有丰富的临床和实践经验。王松龄教授在在继承前人理论及临床经验基础上，提出脑底异常血管网病的补气化痰祛瘀治法，并创制中风防治灵2号方进行治疗，临床疗效良好。本文对其补气化痰祛瘀法治疗脑底异常血管网病经的经验进行总结。

关键词:中风灵2号方；补气化痰祛瘀法；烟雾病；痰浊瘀血；王松龄；

中图分类号：R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基金项目：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建设项目（No.国中医药人教发【2018】134号）

The experience in TreatingMoyamoyadisease with ZhongfengLing formula 2 by Professor Wang Songling

Ding Ruicong^1,2 Wang Feng² Wang Weimin²

（1.Second Clinical Medical College of Hena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Zhengzhou,450000; 2. Hena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ospital, Zhengzhou,450000;）

Abstract：Professor Wang Songling is the chief physician and master's supervisor of the Secon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Hena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 fifth and six batch of national expert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cademic experience inheritance and degree guidance teacher, Enjoying Special Allowances from the Government of the State Council. He has been engaged in clinical and teaching for more than 40 years and has rich clinical and practical experience. Professor Wang Songling, on the basis of inheriting the theory and clinical experience of predecessors, put forward the method of tonifying qi and removing phlegm and blood stasis in the treatment ofMoyamoya disease, and created the prescription "ZhongfengLing formula 2" for treatment, which has good clinical effect. This article summarizes the experience of the treatment ofMoyamoyadisease with the method of tonifying qi and removing phlegm and blood stasis.

Keywords:ZhongfengLing formula 2;Tonifying qi and removing phlegm and blood stasis；Moyamoyadisease; Phlegm turbidity and blood stasis;Wang Songling;

Fund assistance:Construction Project of National Famous and Old Chinese Medicine Expert Inheritance Studio（No.国中医药人教发【2018】134号）

脑底异常血管网病（Moyamoya disease，MMD），又称烟雾病，是以双侧颈内动脉末端进行性狭窄或闭塞、颅底异常血管网形成为特征的一组脑血管病[[1]]。MMD的病因尚不明确，目前认为可能与遗传、炎症和免疫反应、感染等有关。

其基本病理改变为颈内动脉及其分支内膜细胞增生、增厚，血管弹力板屈曲、增厚，随病程进展可出现断裂，中膜平滑肌细胞增生、变性，致血管管腔的狭窄甚至闭塞，以及缺血后的血管新生。以往认为本病局限于颈内动脉系统，但进一步研究发现大脑后动脉、颞浅动脉、脑膜中动脉，甚至在冠状动脉、肺动脉、肾动脉均有十分类似的病理改变，因而认为MMD是一种全身性疾病，而且又与脑底动脉环的局部因素如血流动力学等有关[[2]^，[3]]。MMD颅底增生的异常血管网和紊乱的血流动力学改变为反复出现的脑卒中埋下了隐患，可表现为脑出血或和脑缺血，MMD的临床表现因缺血及出血累及部位不同而表现各异，中医多将其归为“中风”病中。

一．病因病机

MMD1965年才被发现和命名，因此祖国传统医学对此病尚无统一认识，多将其归属为“中风”范畴，根据临床表现又常将其分为出血性中风和缺血性中风两种。《灵枢·刺节真邪》曰：“虚邪偏客于半身，其入深，内居营卫，营卫稍衰，则真气去，邪气独留，发为偏枯。”认为中风的病机为“正虚邪中"。清·王清任《医林改错》中指出：“半身不遂，亏损元气，是其本源。”又谓：“元气既虚，必不能达于血管，血管无气，必停留而瘀。”指出元气亏虚，血行无力，瘀阻滞，血脉不畅是中风发病的主要原因。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将中风分为脑充血和脑贫血两类，认为脑充血其成因为“血之与气并走于上”脏腑之气化上升太过所致；“脑贫血”为胸中大气不足，气血上行不及，脑中气血衰少，不能濡养脑神所致。

王松龄教授受前贤理论启发，认为MMD为标实本虚之证,其中风、痰、瘀为标,气虚、阴虚为本。痰浊瘀血阻塞脉络使颈内动脉虹吸部及大脑前动脉、大脑中动脉起始部严重狭窄或闭塞，软脑膜动脉、穿通动脉等小血管代偿增生，形成烟雾样血管，此过程属于中医学“生脉”范畴。痰浊瘀血等病邪进一步加重，脑内脉络失其代偿能力，则脉络凋零，细而稀疏，容易梗塞和出血，形成中风病，其相应神经支配区“神机化灭”，功能受损或丧失。因此痰浊瘀血病邪贯穿MMD发病的始终。王松龄教授尝言MMD的基本病理改变为异常增生的血管网，气虚为发病之本，气虚血运无力，津液代谢失常，痰浊瘀血阻脉可致缺血性中风；气不统血，脉道失常，血不循常道可致出血性中风，即所谓“离经之血”。因此，无论MMD所致的缺血性还是出血性中风，都存在气虚、痰浊、瘀血因素，并且贯穿在整个发病过程中[[4]]。

MMD的主要病位在脑窍，脑窍又有清窍、空窍、脑髓窍等名称，与神志的关系密切，王松龄教授在对MMD病因认识的基础上，提出MMD的补气化痰祛瘀治法，治疗上注重驱邪的同时培补气阴，他认为“正气盛则痰瘀自去,阴津足则内风自止”^[[5]]。痰浊瘀血阻塞脑窍为MMD发病的重要原因之一，王松龄教授认为MMD痰浊瘀血生成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①禀赋不足，素体虚弱：MMD部分患者有家族病史，所以其发病与先天因素相关，《寿世保元》曰:“气充于体,少有不保,而百病生矣……神固气完,百邪不能奸,百病无由作矣”，禀赋不足者，脏腑功能低下，气血津液代谢及运行时常，可导致痰浊瘀血的发生。②痰瘀之邪累集：《对山医话》中谓“积岁沟渠,必多拥塞”，脑之脉络譬若沟渠，痰瘀初成，尚不至发病，痰浊日积月累，滞涩脉络，脉络不通发为缺血性中风，血脉泛溢则发为出血性中风，痰瘀之邪的累积过程形成MMD由轻向重的病程。③嗜食肥甘，损伤脾胃：当代社会，物资丰富，现代人的饮食生活习惯不同于古人，恣食肥甘厚腻超过脾胃的正常运化功能，脾胃受损则气血津液化生及运行失常，造成痰浊瘀血生成。痰浊瘀血又往往兼有风、火、虚等病邪，使致病情况复杂，病症多样化。

气能行血，气能布津液，元气亏虚则周身乏气，血行无力、津液输布障碍，容易发生瘀滞，导致血瘀和痰浊的生成。痰瘀之邪生成之后阻滞经脉气血运行,使正气愈虚,脏腑愈弱,更无力驱邪,最终形成虚实错杂,标本互见的病机。

二．治法方药

王松龄教授认为对于MMD的治疗，化痰祛瘀以蠲其邪，益元补虚以扶其正，做到标本同治；对于嗜食肥甘、损伤脾胃者予药物健脾益胃，并告其改变不良饮食习惯，适当锻炼身体；年岁长者，病邪非一日所成，先与汤药调其脏腑，涤荡病邪之甚者，继之以丸药缓图之，以使邪去正复。

他在半夏白术天麻汤、泽泻汤的基础上配合补气活血等药物创制中风防治灵2号方，用以治疗MMD。该方由法半夏15g、陈皮12g、茯苓20g、炒白术20g、泽兰30g、泽泻15g、干荷叶30g、石菖蒲10g、川芎10g、穿山甲8g、天麻12g、全蝎8g、黄芪20组成。《金匮要略》言“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方中法半夏、陈皮为君，法半夏降逆和胃化痰，陈皮温中理气，燥湿化痰，两药辛温性燥使湿去痰消。脾为生痰之源，茯苓、炒白术益气健脾去湿，釜底抽薪，从根本上防止痰湿形成；泽兰化瘀利水、泽泻泻浊消肿，两药合用有祛瘀利水之功，可减轻MMD所致中风后脑组织水肿，改善脑血液循环以及促进神经元功能恢复，上四味共为臣药。穿山甲具穿通之性，有通经活络之效；天麻，《本经》谓其“久服益气力,长阴,肥健”,李时珍称“补益上药,天麻为第一”，其润而不燥，有平肝熄风通络之效；全蝎平肝熄风，止痉通络；黄芪补一身之气；荷叶一茎向上，其仰盂之姿，有震卦之象，《本草纲目》载其具有“生发元气，裨助脾胃，涩精浊，散瘀血，清水肿”作用，方中作升清化浊、清利头目之用，以上五味共为佐药。石菖蒲,《本经》载:“开心孔,通九窍,出声音”，具有开窍宁神，化湿和中之效，可治疗MMD引起的中风舌强不语、昏迷、痴呆、不寐等症状；川芎上行头目，下行血海，为血中气药，又可引药上行头目，具有活血行气，祛风止痛之效；川芎配菖蒲可引药达于脑络，共为使药，诸药相伍共奏补气化痰祛瘀之功。

中风防治灵2号方可作为基础方，根据患者实际情况适当加减，制成浓缩水丸或装胶囊。于三餐时服用9g，经临床观察，连服1~2年，可收到较好的疗效。如：年老体衰病人可加用制何首乌、熟地黄等补益肝肾类药；大便干结者加大黄、决明子清热解毒，推腑泻浊；实火顽痰者，加用青礞石、黄芩泻火逐痰；阳虚者酌用附片、肉桂、鹿角片；阴虚者加用黄精、生地、玄参；肢体屈伸不利者合用鸡血藤、乌梢蛇、地龙等活血通络之品；睡眠不佳者，加用酸枣仁、茯神、合欢皮，等。

三、验案举隅

曾某，女，52岁，周口市人，初诊于2010年6月20日。主诉：反复发作右侧肢体活动不利12年余。诊断为“中风先兆（风痰瘀阻证）；短暂性脑缺血发作”。入院见：患者体形稍胖，诉周身乏力、倦怠，右侧肢体瘫软无力，白日头昏沉，夜眠时打鼾，晨起口干苦，时有返酸，食欲可，大便稍稀，每日1~3次不等。查舌体胖大有齿痕，舌苔白厚腻，舌底脉络瘀滞，脉弦滑稍缓；否认高血压、糖尿病等相关病史。入院后完善颅脑DWI+MRA示：右顶叶、左额叶软化灶；左侧基底节、两侧脑室周围白质脱髓鞘；轻度脑萎缩；右侧颈内动脉重度狭窄。DSA示：双侧颈内动脉虹吸段以上有明显狭窄，右側为甚；双侧大脑中动脉起始部明显狭窄，以右侧明显；双侧大脑前动脉亦有不同程度狭窄。明确诊断为：“中风病；颅底异常血管网(烟雾病)”。西医治疗给予抗血小板、抗凝、脑保护等药物治疗7天，病情无明显缓解。请王松龄教授会诊，予中风防治灵2号方加减：半夏12g，白术30g，天麻10g，泽泻30g，泽兰30g，荷叶30g，炒薏苡仁30g，石菖蒲10g，川芎10g，穿山甲8g，全蝎8g，土元10g，乌贼骨30g。患者服药1周后短暂性脑缺血发作情况未在出现，上述诸症明显好转，照上方又服7剂，原瘫软肢体已接近常人。遂带中药30剂，配制中风防治灵2号水丸半年量出院继续治疗。二诊：2010年8月20日，自述无不适感，为巩固治疗效果，预防今后再发中风病，故于原方基础上酌情加减，建议中药汤方服够半年，并以中风防治灵2号方加减制水丸长服。处方如下：法半夏180g，白术240g，泽泻180g，穿山甲180g，三七180g，土元120g，白芥子90g，白花蛇6条，鹿角片90g，红参180g，紫河车180g，鹿角片120g，黄芪150g，乌贼骨180g，血竭60g，制马钱子54g，每日服3次，每次9g，于三餐时以饭汤送服，丸药与汤剂同服半年后，停用汤剂，单独服药丸。患者服药2个月时因劳累又发作1次轻型偏身无力，遂加大并调整中药剂量，即每日服汤剂1剂半，又治疗半个月即完全恢复到常人状态。中药共服180剂，遂停服汤剂继服水丸6年，全程用中药汤剂7个月，水丸6年余，此后未再发作过上述病证。前不久患者自动停药，到商丘市行DSA复查，并和前次DSA检查结果对照：发现原缺血区有新生血管，且出现颅外动脉深入与颅内动脉新生吻合枝，提示原缺血区域脑组织供血已明显缓解。后经患者家属代述，至今6年多来未再发生类似疾病，且无明显不适，可自主劳作、运动。因无明确患病指标，确认该患者已临床治愈。

四．结语

MMD病是神经内科较为常见的一种颅内血管异常疾病，目前中西医均缺少行之有效的治疗药物。王松龄教授认为本病的主要病机为气虚、痰浊、瘀血，其贯穿于MMD演变的整个过程，其中气虚为本，痰浊瘀血为标，治疗上予经验方中风防治灵2号方补气化痰祛瘀。长疗程服药，标本兼治，故能取得较好的临床疗效。

参考文献

[1]Suzuki J , Takaku A . Cerebrovascular "moyamoya" disease. Disease showing abnormalnet-like vessels in base of brain[J]. JAMA Neurology, 1969, 20(3):288-299.

[2]Hao Zilong,Lai Xiaohui,Sturge-Weber Syndrome Coexisting With Moyamoya Disease in the Fifth Decade: A Case Report and Literature Review.[J] .Neurologist, 2019, 24: 13-16.

[3]金洪,邹丽萍,段炼,等.烟雾病颞浅动脉、脑膜中动脉的组织病理学研究[J].临床神经病学杂志,2007,20(6):404-406.

[4]王松龄教授防治缺血性中风的学术思想与临床经验[D].河南中医学院,2014.

[5]王宏良,王松龄.王松龄教授防治缺血性中风经验[J].中医临床研究,2016,8(8):45-46.

丁瑞丛(1985-)，男，讲师，主治医师，医学博士，研究方向：中西医结合防治脑病临床与科研。邮编：450003，E-mail: drc007@126.com，TEL:0371-53312096。

△通讯作者：王伟民（1970-），男，副主任医师，医学硕士，研究方向：中西医结合防治脑病临床与科研，邮编：450003，E-mail：wwm276@163.com，TEL：13938592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