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湿科的清晨，10床刘姐望着床头柜上的碎花水杯发呆——那是女儿小敏送的，杯里半杯温水，杯柄还留着她没攥稳的指印。她试着抬右手，肿胀的指关节刚碰杯柄就疼得抽气，水杯“哐当”落地，水洒了一片。

“刘姐，我来！”护士小李端药进门，见状赶紧放下盘子捡水杯。刘姐缩回右手拢在怀里，叹气道：“昨天想让小敏帮我拧毛巾，她手机突然响，小宝在幼儿园发烧，她慌慌张张就走了。我这手净添乱，她又顾孩子又跑医院，太难了。”

小李记着，刘姐患类风湿关节炎三年，近一周病情加重。小敏每天傍晚拎着保温桶来，坐不了半小时就得走，要去接寄在邻居家的小宝。前几天小敏带来的青菜粥，刘姐只吃两口就让她带回去给小宝。

小李没多说，转身从休息室取来玻璃盒——那是她今早特意蒸的茯苓糕，加了去核蜜枣，还垫了玉米叶，满是清甜米香。她挑了块裹着蜜枣碎的，用干净的油纸包好，又从抽屉里拿了包温乎的百合车前子茶——是护士长上周给的，说泡水喝能清热利湿，养肺胃阴，特意用小纸袋分好，一袋泡一杯正好，才往病房走。

回到床边时，刘姐正用左手慢慢擦床单上的水迹，指尖捏着张皱巴巴的纸巾，擦一下就歇会儿，湿痕擦了半天也没淡多少。小李赶紧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掀开玻璃盒：“刘姐您闻，这是我蒸得茯苓糕，今天加了蜜枣，我特意切得碎碎的，不硌牙。我妈说蜜枣润口，茯苓又健脾，您试试？”说着她挑了一块递到刘姐嘴边，刘姐尝了尝，眼里亮了些：“好吃呀，像我以前给小宝蒸的辅食糕。”

“刘姐，咱们约好，”小李把剩下的茯苓糕盖好，“我每天带茯苓糕来，您吃了，就跟我练5分钟关节体操。先练会自己拿水杯，让小敏少操心。”刘姐点点头，嘴角牵起弧度：“好，不为别的，也让小敏能歇口气。”

之后的日子，小李的茯苓糕换着花样：加桂花蜜、磨细芝麻。刘姐每天跟着练关节体操：指关节握拳对指，腕关节屈腕旋腕，肩关节摸耳扣背，还有踝、膝、髋关节的屈伸训练，累了就停，循序渐进。傍晚小敏来，刘姐总笑着说训练进度，小敏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轻松。

第七天清晨，小李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咯吱”声——刘姐正举着握力器朝她笑，右手虽微颤，却能攥得凹陷，指尖红肿也淡了。“我能攥3秒了！今晚能自己端水给小敏喝！”刘姐说着，用左手稳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一滴水没洒。

午后，小李把刘姐的病床稍稍往窗边挪一点儿，阳光刚好落在她膝盖上。刘姐望着窗外梧桐树，轻声说：“等我好点，就带小宝来这儿，说姥姥在这儿练好了关节。”小李笑着应声，看着刘姐指尖在光影里轻动，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病痛从不是跨不过的坎。一块茯苓糕的暖意，一段关节体操的陪伴，一次挪床的细心，把疼到皱眉的时刻，变成了慢慢变好的盼头。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细碎的温柔藏在递糕的手心里，藏在练习的指尖上，藏在陪她等女儿来的时光里，让病房里的日子，不单有艾草得清香，还有茯苓糕的暖意，和每一次“能多攥1秒”“能自己端水杯”的进步中藏不住的温情与希望